一加沙男孩手持从F16战机上投下的宣传单。(图片来源:保罗·麦森)
中国日报网8月12日电(信莲) 英国《卫报》网站8月10日刊发英国电视四台编辑保罗·麦森(Paul Mason)的评论文章,全文如下:
我在加沙的大多数晚上,酒店都处于停电状态,但是无线网并未断开。无线网与某种神奇的电路相连,由店主的微型发电机供电。这台2002年出产的路由器在大厅里的椅子上闪烁着绿灯——向人们显示着必要与不重要的区别:在黑暗中你顶多磕磕碰碰,但与世界失去联系可是不行的。
路由器帮我实时了解周围落下的炸弹造成的影响。拉法(Rafah)当地人用推特(twitter)上传死者在冰箱里的照片来求助。希法医院(Shifa hospital)的医生计算着当晚致残和烧伤的人数。一些以色列人发博客不停争论,他们相信医院本身就是哈马斯(Hamas)旁大、复杂的隧道的一部分。
社交网络也随我一起进入战争世界,与其他人发生着碰撞,这提醒着人们——信息流动使战争变得空前鲜活。
记者使用的基本工具组合是最近六、七年才出现的,说明在21世纪战争中,加沙是最早放眼于“宣传和真相并存”的地区之一。
清晨时,信息在手机终端传递。有智能手机的人并不多,但他们有比收音机大一倍的电话。所以早餐时你能获得对每一起死亡数据的实时解释。
在这种情况下,收音机还是收音机,但它不仅是一个信息来源。当我们驱车前往交战现场的时候,司机会从新闻频道切换到巴勒斯坦抵抗者的军乐。虽然他不是哈马斯的支持者,但他希望给我们继续前进的勇气。
每天晚上,我们会到一家独立电视制作公司去,通过18层大厦天台上的卫星天线看视频。这里的加沙年轻人不愿意选择战斗,也不会为哈马斯电视台报道新闻,而是做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在一个武装民兵控制的国家内运营独立的新闻机构。
在这些年轻记者生活在一个完全通过脸谱网(Facebook)、推特(Twitter)和图片分享软件Instagram与西方世界联系的信息世界里。他们谈论的是竞争对手的软件包和相机类型,还有似乎总是拿不到的大学奖学金。
他们会发现数码相机的妙用。他们会用第六感来感知那架盘旋的F16何时在漆黑的城市开始轰炸。他们会把单反相机挂在窗外长时间曝光,在肉眼目睹全是漆黑一片的夜晚拍摄夜间枪火的和烟云。这么做不是为了拍出可用的照片,而是要得知袭击的目标,获得独家新闻。
在加沙这样的战场上,宣传攻势是紧迫的。从F16飞机投放传单告诉人们应为哈马斯指挥官的深夜电视演讲撤离某些地区,到推特和最终的社交网络等宣传方式实现口口相传。
但是,与所有的战时宣传一样,只有偶尔描述现实,才能收到效果。加沙人就像与世界经济切断联系的古巴人一样:一切都像是拼凑起来的,在上世纪70年代水平的经济中奇怪地闪现着新鲜事物——在残破的车子和伤痕累累的驴子之间偶尔能看到崭新的汽车。
和我聊天的加沙人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迈入大学殿堂。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会把孩子送往科威特(Kuwait)甚至是苏丹(Sudan)的伊斯兰大学去。他们最大的担心在于与西方世界沟通所带来巨大创伤,抑或变成迥然不同再也无法回归本真的一个人。无论是谁,即便是才华横溢学历出众的一个人也不太可能选择出国。
这种导致他们孤立的实质性影响即在于信息重组就发生在他们无法逃避的现实之中:人人都要关心那群哈马斯组织的武装家伙说了些什么,人们往往会伴着香烟围在一起研究哈马斯演讲直到深夜。出于不同的原因,他们也会研究内塔尼亚胡(Netanyahu)的演讲,在研究以色列的过程中,所有的加沙人都便成了业余心理医生——我的加沙朋友问我:“你看见他的眼睛左右躲闪了吗?”每一个面部抽搐都被分析为潜在的证据,旨在表明以色列将失去控制。
遇见的很多加沙人都认定以色列伤亡士兵数量要比媒体报道的多出两倍。他们一直嘲笑以色列空投下来的传单,并一直声称,如果以色列军队试图进入加沙城市地带,他们肯定会被击败,尽管有明确事实表明以色列军队已经占领了这里一大部分城市地带。
所有这些都告诉你人民非常信任自己一方的宣传信息从而使得宣传更有效果。社交媒体创造了一个新的额外公共空间从而在这里能够继续进行更真实细微的讨论,同时它也创造了通向世界的一个信息渠道。
在我身处加沙的这10天之中,最重要的信息应当来源于图片。图片可以被修改,但是一般而言如果你设身处地的在那里的话,通过由谁发布,与字面新闻报道的吻合速度等方面,你便能分辨出它的真实性。
那些尸体,破损建筑,受伤和痛苦人民的图片成为加沙人民与外部世界沟通的无声形式。尽管战地摄影一直都具有较强的影响力,但在本次战争中,大部分新闻摄影主要是由业余摄影师完成的。
如果让一个发达先进的社会经历加沙这段战争的话,我希望在信息流通上更为严格的控制:发推内容上的严格限制,互联网的部分关闭以及限制记者行动,加沙方面这些限制的缺失导致社交媒体在战争报道上大有新闻可做。
但是当两个敌对国家处于交战状态时,这种冲突也反映出了社交网络的限制。两方在推特社区上的交战也呈现出了一种明显形态——包括以色列,犹太侨民和美国茶党(Tea party )在内的“蓝色网络”与穆斯林世界和反战运动的“绿色网络”几乎没有任何关联。
在这个意识形态层面分化的世界,社交媒体化解虚构和宣传的能力也变得具有相对性。在追求真正的独立上,传统媒体并没有走远。
但眼下之景那些将睡袋堆在自己编辑工作室地上的年轻加沙记者们,的确提醒了我们在战争中坚守事件真相是有多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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