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前外交部长李肇星7月15日出席一战百年纪念活动,在法国滨海努瓦耶尔(Noyelles-sur-Mer)华工墓地凭吊曾在西线服役的华工(庹燕南/中国日报)
一战华工墓地入口(庹燕南/中国日报)
中国日报网7月25日电(信莲) 在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00周年之际,英文《中国日报》日前刊文纪念为那场战争做出不朽贡献的14万中国劳工,分析了一战华工在中欧关系史上的重要地位。以下是文章编译:
很多人都已忘记,或从未知晓,曾有14万华工在一战的西线战场服役。学者称这些华工为一战提供了重要的劳动力。他们大部分是自愿参与和追求高酬劳的农民。其中10万人组成了英军的“中国劳工旅”,另外4万人则受雇于法国的工厂和农场。
当时的中国知识分子认为,华工在一战中的贡献能为中国在其后签署的《凡尔赛条约》中争取些许优势,但希望最终落空。
也就是在近十年,学术界对此话题才渐感兴趣。在纪念一战百年之际,很多人认为,这一新视角能为中国在定位中欧关系时,提供新思路。
“这是彼此历史的交汇。这一点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历史的共同点给了我们会面与讨论的机会。”比利时伊普尔法兰德斯战场博物馆馆长多米尼克·登多文(Dominiek Dendooven)说。
登多文说:“另外,这是双方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正是中国移民的大量涌入,造就了中国和比利时的直接联系,称得上是历史的重要时刻。”
为铭记历史,法兰德斯战场博物馆于2010年举办展览,展现了华工在抵达欧洲后的故事、他们的生活以及一战后何去何从。
展览从2010年4月持续到8月,面积达450平方米,吸引了7万名游客。
作家马克·奥尼尔(Mark O'Neill)也写了一本书,讲述被遗忘的一战华工。该书属于企鹅出版社一战系列中的一本。
同样,由独立电影制片人海伦·菲茨威廉姆(Helen Fitzwilliam)拍摄的一战短片和撰写的文章,也于今年6月展示在位于伦敦的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Chatham House)内。
关于20世纪早期的中国移民劳工和全球化进程是历史学家保罗·贝莱(Paul Bailey)的新书主题,该书将于今年11月出版。
登多文说重新审视华工在一战中的角色始于2004-05年,当时也正值中国在国际上重振雄风。
贝莱说西方国家日渐愿意重掀历史面纱的一个原因,是旅游和历史相互交织。
比如法国政府热切推广像Montague这样的镇,就是因为这是很多中国劳工生活,以及日后接触中国留法学生的地方。
贝莱说这与中国的步调一致。中国政府近年来希望彰显中国负责任的大国形象。
“这与推进中国全球化以及积极融入世界的广泛方针一致。”贝莱说。
华工的生活
在很多学者眼中,华工是一群被动的受害者。在1918年11月11日一战停战后,华工挖掘战壕,掩埋尸体,在兵工厂工作,清理炮弹、手榴弹和子弹。
在英法军手下,华工还受到许多不公正的对待。他们被隔离在武装士兵守卫的营地,如果进行罢工,会遭受毒打、面临牢狱之灾,如果反抗,还会被罚款。
来自比利时的教区牧师约翰·万·维尔根(John Van Welleghen)神父在佛兰德目睹了这一切,并以日记的方式记下了此番虐待行径。他在日记中写下了作为当地人,看到英军对待受害者所用残忍手段时的同情。
他在日记中写道:“经过营地,我看到三个人的手臂被绑在了围篱的电线上。其中一个的脚也被绑着了。大冬天的,这肯定不好受。今天可是寒风刺骨啊。”
奥尼尔说他认为华工之所以遭虐待,其中一个原因是英法军队在一战中损失惨重,士气不振。
奥尼尔说:“他们只是想早点结束战争,根本没有心情想去欢迎或是接触初来乍到的人。”
“也因为他们那时还受殖民心理影响,觉得白人比其他种族优越,”奥尼尔说,“虽说是不对的,但在当时,这是普遍心理。”
奥尼尔还说,由于对华工的文化和国家一无所知,英法人民也不了解这些中国人,所以他们觉得严厉对待就是控制这些华工之道。
和万·维尔根一样,奥尼尔的祖父弗雷德里克·奥尼尔(Frederick O'Neill)也是因为担任教区牧师而接触到这些华工。他在法国与中国劳工旅呆了两年,并用日记记下了他的经历。
弗雷德里克·奥尼尔和中国劳工一起生活,给予他们精神支持。他帮华工写信给远在中国的亲人,还为他们组织娱乐活动,比如运动会、歌唱和舞蹈表演,帮助它们暂时忘却战争烦恼。
奥尼尔说他祖父对待华工的态度与绝大多数人不同。
奥尼尔说:“他相信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上帝之子。他把他们都视作个体,都是有灵魂、有精神、有家庭的独立个体。”
弗雷德里克·奥尼尔的工作激发了马克·奥尼尔对这段历史的兴趣,也才有了他这本新书的诞生。奥尼尔在书中用大量篇幅描写了华工在一战后的命运。
奥尼尔搜集的大部分信息来自山东大学历史系的研究人员张岩。张岩采访了65名返华的华工后裔,他们大部分来自山东省淄博市周村区。
奥尼尔说:“战争结束后,有一些人赚到点钱,但很多人在目睹了炮轰、杀戮、地雷、重大伤亡后,心理受到极大创伤,不愿再提及这段往事。”
返华经历近乎是一次文化休克。因为当时的山东农村与西方国家大相径庭。很多中国劳工出国后学会了读书写字,但这些技能在回国后无用武之地。很多华工在战争期间赚的钱也都被亲戚分走了。
一些华工娶了法国妻子,并把她们带回山东,但婚姻最终没有成功。因为法国妻子既不会说普通话,也不为当地人接受。很多人最后还是回到了法国。
奥尼尔说,另一些人娶了法国妻子后留在了法国。这些华工通常婚姻幸福、生儿育女。
历史的影响
华工可能被人遗忘,但同样被遗忘的还有中国知识分子。很多学者表示,中国的参与阻止了一战中德国的胜利,但就政治而言,中国似乎一无所获。
一战停战后,1919年签订《凡尔赛条约》,后又因《二十一条》,无视中国人民的强烈反对,将德国在山东的全部权益转交给日本。
山东的命运传到了巴黎,引发一片愤慨。中国学生和活动人士聚集在了中国外交官所在的巴黎鲁特西亚酒店(the Hotel Lutetia)。
在国内,对条约的不满情绪直接促使了五四运动的爆发。五四运动是1919年5月4日发生在北京的一场学生运动,也是反对帝国主义的文化政治运动。它标志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也促成了中国共产党的诞生。
华工与现代中国还有一个重要的纽带,就是在20世纪20年代与中国留法学生的联系。这些学生包括中国领袖周恩来和邓小平。
登多文说华工对周邓二人产生何种影响尚不明确,这也是历史学家和学者正探讨的问题。
登多文说:“周邓二人想必读到过华工的生活工作条件,因此华工肯定对二人产生了间接影响。”
展望未来,登多文说,他相信随着越来越多书籍、电视和展览以华工为主题,华工在一战中的地位也将引起更多关注。
同时,重要书面和口头证据的发现也将帮助学术机构继续深入该主题。
登多文说:“现如今,虽然一战华工引起了更普遍的关注,但想要完全了解历史还长路漫漫。”
最上方:中国劳工旅的一支队伍正经过比利时伊普尔市附近的Vlamertinghe村庄。中左:1919年的佛兰德斯,游客到访前战场,和中国劳工以及他们的英国军官见面。中右:中国劳工:王金永。上方:一名中国劳工在比利时伊普尔市附近的Dikkebus村庄的废弃教堂墓地。(图片由法兰德斯战场博物馆提供。)
(本文原作者为中国日报驻伦敦记者刘小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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