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果(金)的无声之痛:战乱不休 民众身心皆受创

来源:中国新闻网
2014-07-31 16:32:00

  (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战争带来伤痛,然后是伤害,而当战争持续不绝,

  伤害不断累积,最终变成的,是冷漠。

  冷漠使人绝望,也给予了战争和暴力延续的空间

  深夜。刚果民主共和国(以下简称刚果(金))北基伍省。

  一名父亲神色慌张地跑进无国界医生(以下简称MSF)的营地,怀里抱着一个受伤的孩子。麻醉医生刘镇鲲和同事们顾不上多问,连忙为孩子检查伤情——肩部中弹。

  原来,一伙武装人员深夜袭击村庄,妈妈抱着只有三岁的儿子四处躲避时,一颗子弹从背后射穿了她,并击中了她怀中的孩子的肩膀。母亲当场死亡。

  刘镇鲲几乎每天都会遇到受枪伤的病人,大多来自遭受武装袭击的村庄。当然,眼前这个受伤的孩子年龄还是太小了,他们认为不宜马上手术,加之各项生命指征显示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决定先观察一夜。

  第二天一早,刘镇鲲赶到营地去,看到的却是父亲背着幼小的尸体,悲伤地离去。

  在武装冲突中死亡,对刚果(金)北基伍省来说,每天都在发生。根据刚果(金)2007年发表的最后一次主要死因调查报告:自1998年,这里已有540万人因战争丧生,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作为国际人道援助组织,MSF一直在为刚果(金)提供医疗援助。刘镇鲲加入MSF六年来,也在数个国家参与过数个医疗援助项目,可谓见惯了生死。

  但他一直记得这个小孩的死。“如果第一时间做最积极处理,孩子可能会活下去。”

  他说,作为一名医生,他不会去记曾救活过多少人,但会永远记得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而没被救活的人——尤其是在战火纷飞的地区,生命极为脆弱,而MSF的医生却是唯一可能施以救援的人。

  “MSF很艰苦,但像一场有趣旅行”

  在进入MSF之前,刘镇鲲是台北最大的医院之一、台北荣民总医院麻醉科主任医师。他说自己天生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没有办法待在同一个地方。那时,天天在医院手术室上麻药,他常常望着窗外的蓝天问自己:“天气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上麻药?”

  他毅然辞职,开始了长达9个月的独自旅行。从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到伊朗、阿富汗,再到巴基斯坦、印度,从尼泊尔进入西藏,然后从上海回到台北。他在伊朗被人下过药;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又不得不乔装成当地人,以免受到攻击。但机遇也与危险相伴,他认识了很多朋友,并听说了MSF这个国际人道救援组织。

  他决定申请。2008年8月,刘镇鲲收到了MSF的录取通知书,同时收到的,还有一个非洲国家的任务书。

  那个地方叫乌韦勒(Aweil),如今属于南苏丹。当地部落冲突不断,医疗资源相当不足而且缺乏经验。初到那里时,刘镇鲲碰到当地医生做截肢手术,由于麻醉药匮乏,当地医生只使用半身麻醉,病人不得不在意识清醒状态下接受手术,场面痛苦而残忍。

  “欢迎来到只有尘土,没有希望的地方。”4个月前离开乌韦勒的麻醉医生,在写给刘镇鲲信里,第一句便这样写道。

  从美丽而富裕的台湾,来到动荡而贫困的东非草原,刘镇鲲每天拿小桶洗澡,住在低矮的土屋里,晚上经常停电,一开始连床垫都没有。更糟糕的是,刘镇鲲到乌韦勒时,那里4个月没有进行过手术项目了,在武装冲突的压力下,一切都要重建。

  好在,MSF在决定重建乌韦勒项目前,已经做过安全评估,并取得了当地各武装力量、部落势力的共识,认可MSF的中立性质,同意在该地区设立一个中立的医疗援助驻地。“为了明确表示MSF的中立态度,也为了安全,在局势复杂的地区,MSF通常会在各武装力量控制的地区都设立一个机构。”MSF驻华代表处媒体官员魏保珠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生活条件艰苦,刘镇鲲并不在乎,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优越的照顾:“到哪里都有人照料好住宿,告诉你下一班飞机在什么时候,把机票给你。只管上飞机,一出机场就看到有人拿着MSF的牌子或开着MSF的车子。宿舍里面有人帮你把饭煮好,冰箱打开就有饮料。衣服丢在地上,隔天就有人洗好放在固定的地方……”刘镇鲲在日记中写道,“MSF很艰苦,但像一场有趣旅行。”

  乐观的天性,使刘镇鲲在艰苦环境里游刃有余。他利用闲暇时间运动、唱歌、看电影;原来在台湾时他并不喜欢雨,但在多雨的乌韦勒,他也开始享受雷电交加的夜晚,深夜跑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抓怕闪电;天气闷热,没有空调,睡觉时就把门打开,依靠月夜草原上的风驱散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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