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至22日，美国总统奥巴马访问古巴，成为88年来首位访问古巴的美国在任总统。美国代表团阵容强大，除了“第一家庭”成员齐上阵，陪同人员还囊括了包括国务卿克里在内的5名内阁成员、23名国会议员、诸多商业巨头以及美国坦帕湾棒球队成员，总人数多达800多人，堪称豪华。
在三天两夜的时间里，奥巴马马不停蹄出席了多场活动，如会见红衣主教奥尔特加、古巴领导人劳尔·卡斯特罗，出席了美古双边经贸合作论坛，向何塞·马蒂纪念碑献花，并在哈瓦那大剧院发表“历史性”演讲。在这些正式活动之余，他还和家人一同参观了哈瓦那古城，在私营饭店内就餐，并观看了两国棒球友谊赛。
对于这次访问，奥巴马赋予了诸多历史意涵，他强调此访“埋葬了西半球最后的冷战残余”，是美国外交求变革的具体体现，认为“美古超越了历史和意识形态的阻隔”，两国开启了关系的新篇。这次访问也吸引了国际社会的关注，媒体普遍认为“奥巴马将美古关系带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从2014年12月17日美古同时宣布开启正常化进程以来，两国关系进展迅速、惊喜不断。
去年4月，两国元首在美洲峰会上实现了历史性会晤，5月，美国宣布将古巴移出“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6月美国国会代表团访问古巴，7月两国宣布互设大使馆，8月，克里成为70年来首个访问古巴的美国国务卿，此次奥巴马访问古巴不仅是美古关系正常化的一个里程碑，更是把两国关系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点，对两国关系影响深远。
一方面，此访是奥巴马对美古关系未来的“定调之旅”，它框定了美古关系缓和的大趋势。针对奥巴马快速推动美古关系正常化的做法，美国国内一直存在不同声音，尤其是共和党、部分古巴裔的反对态度最为激烈，民众也对古巴政权能够在多大程度上接纳美国心存质疑。借助此访，奥巴马利用国家元首的影响力推动两国关系迈出一步，而古巴也向到访的美国代表团充分释放了善意，展示出积极合作的姿态，两国民众看到了美古合作的前景。西方国家也借着缓和的东风，争相向古巴抛出橄榄枝。在内外压力下，无论下届总统是谁当选，都很难“开倒车”，将合作退回到历史原点。
另一方面，此访勾勒出美古两国构建新型关系的“路线图”，即在“求同存异”的大方向下，保持政治接触、经贸往来、人文交流，循序渐进地推动两国关系向前发展。访问期间，两国在经贸、医疗、教育、农业、执法等多个领域达成合作意向，并同意在人权等敏感议题上持续对话，为美古关系的持续和稳定发展提供了基本的合作框架。
美古关系能否自此进入正常化的“新阶段”？对此不应过于乐观，随着此访的结束，两国关系已经完成了正常化的第一阶段。未来，两国关系将由“快车道”转向“慢车道”，原因主要有四个方面。
首先，美古关系正常化“最容易的几步棋”已经走完。奥巴马在推动美古关系正常化的过程中充分运用了总统的行政权和外交权，而制约美古关系正常化的核心问题是美国解除对古巴的制裁。在该问题上，权力在国会。由于两党分歧严重，短期很难取得突破。而在归还关塔那摩海军基地、停止美国对古巴的反动宣传、结束对古巴非法移民的鼓励政策等问题上，美古双方各执一词，态度强硬，很难取得实质性进展。
其次，奥巴马个人能为美古关系释放的“政策红利”已基本用完。奥巴马离卸任只有数月时间，此次访问已经彪炳了他在美古关系上的“首创之功”，巩固了这笔历史遗产。在共和党把持国会、个人政治影响力下降、美国进入大选时间等诸多因素影响下，他的重心将会逐渐转到辅选上，在美古关系上很难再有大动作。
第三，美古关系已被打上了浓重的“奥巴马主义”标签，下届总统推动美古关系的意愿不足、步伐也将放慢。就目前的大选态势看，共和党方面最有希望的参选人特朗普对美古关系兴趣不大，其当选后将对古巴提高推动正常化的“政策要价”，而民主党最有优势的参选人希拉里虽表明会维护美古关系缓和现状，但鉴于其个人强烈的意识形态色彩，未来美古政治接触的难度将增大。
最后，古巴对美国“变换方式颠覆古巴政权”的战略疑虑增大。此次访问过程中，奥巴马表现出了比以往更强烈的“推广美式价值”的意愿。如他坚持会见古巴异见人士，借助历史性演讲的机会高调宣扬美国价值观，暗中干涉古巴政治进程，对古巴“关闭美国反古宣传电台”的诉求断然拒绝等，令古巴政府非常不满，劳尔在会面时还与其发生了针锋相对的冲突，对美国深层政治动机愈发警惕。
美国对古巴的历史性访问已经结束，虽然奥巴马宣称“西半球最后的冷战残余”已被埋葬，但美国离真正“抛弃冷战思维”、“超越意识形态和政治分歧”还差得太远。美古关系正常化之路任重而道远。□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 董春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