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8月18日电 日本新华侨报18日文章称,战后1947年出生的土肥原裕子,是被蒋介石唤作“土匪原”的日本甲级战犯土肥原贤二的孙女。身份、地位、荣誉、财富在一夜之间急转直下,对于任何人来说,想不歇斯底里都是难的。
文章摘编如下: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家跟别人家不一样,父亲整日酗酒,每天下午4点半就将家里窗户上的防雨板放下来,隔离外面的阳光,让房间变得跟生活一样阴暗。而母亲,很容易就歇斯底里。
身份、地位、荣誉、财富在一夜之间急转直下,对于任何人来说,想不歇斯底里都是难的。每当裕子的奶奶和妈妈去附近的公共浴池洗澡,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说‘那就是被绞死的土肥原家的女人’。她们婆媳两人最后不得不坐上中央线电车,故意去远一些的地方洗澡。
在粮食困难时期,还有邻居到处散播消息,‘住在那家的是大将的遗族,肯定天天有大米饭吃。’但事实上,这对婆媳也吃的是供应粮和麦糠。由于住房难,她们还被赶出了家,不得不从后门偷偷地离去。裕子的母亲在回顾这段日子时说,“我那个时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成王败寇’。”最后,是在东条家的资助下,土肥原一家搭建起了一栋木质结构的房子,当然,他们同也没有忘记在大厅里面端端正正地挂上裕仁天皇的大照片。
在当时的裕子眼里,日本人共分两种,一种是在战后翻身做主,享受终战成果的人;一种是被时代遗忘,依旧活在战前的人。而土肥原家,毫无疑问是第二种。
待到小学三年级,裕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显得和别人家那么不一样。在那一年的教科书上,出现了她爷爷的名字。放学后,她问母亲,爷爷究竟是干什么的。她母亲无奈地说:“我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也想了很多你爷爷的死法,我可以说他是病死的,也可以说是因其他事死的,但既然教科书上出现了,就不得不说实话,你爷爷其实是被绞死的。”
年幼的裕子,只能脑补一下爷爷被吊起来伸出长舌头的场面,并且大大地打了一个冷战。由于当时甲级战犯的遗灰没有给遗族们,因此裕子的亲奶奶,和她的口中的东条奶奶,也就是东条英机的妻子,都还坚持称这七个人没有死,“像你爷爷那样的人是不会死的。”
在母亲的安排下,裕子从初中开始,就进入日本皇族、华族子弟扎堆的学校——学习院,一直读到了大学。作为“败寇”,土肥原一家一直是靠东条家的接济度日,因此裕子的奶奶也曾劝她妈妈,“有必要把裕子送进贵族学校吗?”。但裕子的妈妈,却依旧无法完全接受自家已是破落户的现实,坚持要让女儿接受对得起她“身份”的教育。
裕子在学习院读书期间,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学生参加庆祝天皇生日的活动。在大家一起高举双手高喊天皇万岁的时候,裕子的手却只抬到了脸部附近,这是她自以为是的小反抗。因为她听说,自己的爷爷和东条爷爷是为了保护天皇不被制裁才被绞死的。裕子还把客厅里的天皇照片取了下来,换成了自己的偶像,美国电影演员詹姆斯·迪恩的大幅海报。而讽刺的是,爷爷土肥原贤二给她起名叫裕子,就是取自裕仁天皇。
后来,裕子喜欢上了漫画家手塚治虫,在读到手塚治虫的历史漫画——《三个阿道夫》时,居然看到爷爷以谍报机构头脑的形象出现。这是裕子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身体里流淌着土肥原的血液,“为什么那个人会是我爷爷?”
1970年,裕子从学习院大学文学部国文科毕业,在该大学大学院研究室作了两年助手后结婚,婚后随夫改姓佐伯。在姓氏上摆脱了土肥原的裕子,师从近藤芳美,成为日本现代的著名女和歌诗人。(蒋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