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一名中国“慰安妇”的血泪控诉

作者:刘梦阳 来源:中国日报网
2015-07-07 09:27:00

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一名中国“慰安妇”的血泪控诉

周粉英老人生前照。(供图:姜伟勋)

中国日报网如皋7月7日电(记者 刘梦阳) “鬼子糟蹋我,难道就能这样算了?还有没有个论理的地方?最起码要向我赔礼道歉呀!”这是周粉英生前一直念叨着的话。

2007年4月26日,江苏省如皋市白蒲镇邮递员跟以往每天一样,将一份份《扬子晚报》送到订阅者家中。当时,他并没有想到,这一份报纸,将触动揭晓一段尘封近70年的悲痛往事。

“我也曾是慰安妇”

2007年4月26日《扬州晚报》上刊载了文章《“慰安妇”活证人雷桂英去世》,雷桂英是当时南京惟一一名“慰安妇”活证人。

周粉英时年91岁,早已双目失明,但听力很好,记忆力也强,思路清晰。她听到儿子姜伟勋正跟邮递员谈论着这件事,便问:“哪个人去世啦?”

“妈,是南京一个叫雷桂英的‘慰安妇’走了,她生前控诉日军暴行,赢得社会尊重与支持。”姜伟勋先言简意赅地把事说明,见母亲颇有兴趣,便索性念起了报纸:

“南京惟一的一位公开承认自己是‘慰安妇’的受害者雷桂英,在突发脑溢血入院3天后,昨天下午3点12分在江苏省中医院去世,终年79岁……雷桂英的去世也意味着南京惟一的‘慰安妇’活证人的消逝,有消息表明南京及其他地区目前仍然有一些当年有‘慰安妇’经历的老人健在,但她们在接受专家调查时不愿公开自己的身份……雷桂英生前勇敢站出来作证的行为,也构成中日两国面对历史,以史为鉴的一部分……”

周粉英听着听着,两行热泪从她不见光明数十年的眼中淌下,她哽咽着对儿子说:“其实,我也曾是慰安妇……”

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一名中国“慰安妇”的血泪控诉

史家巷1号,原中兴旅馆故址。(供图:杨春和)

史家巷1号

“就是这里。原来叫中兴旅馆,1938年3月23日,他们把我抓到了这儿……”2007年6月,周粉英由儿子姜伟勋背着,来到如皋市白蒲镇史家巷1号院门口,对她而言,这里的回忆充斥着伤痛和屈辱。

“就是这里。上世纪八十年代镇区建设时,原中兴旅馆房屋十余间部分改建,现仍存原房五间;即现史家巷1号2间及商店仓库3间,这就是日本侵略军在白蒲设立的‘慰安所’故址,”2015年6月,如皋市白蒲镇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杨春和指着史家巷1号斑驳的砖墙说,他时常听祖辈讲起“慰安所”的故事。

八年前,周粉英老人由此踏上了“慰安妇”身份取证路,她要接过雷桂英的接力棒,成为了江苏地区唯一公开“慰安妇”身份的活证人。正是周粉英老人勇敢地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收录的日军侵华罪行中“慰安妇”活证人的空白才得以填补。2008年7月,在公布身份仅仅1年以后,周粉英老人在家中悄然去世,享年92岁。

八年后的今日,周粉英老人的事迹仍广为流传。人们从报道中、影像里,远远端详着这位勇敢老人双目微阖的安详面容,向她致以无声的敬意。多年来,致力于地方历史研究的杨春和也早已将周粉英老人的故事、中兴旅馆故址的情况铭记于心,同时,他要让后人们记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

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一名中国“慰安妇”的血泪控诉

杨春和在史家巷1号“慰安所”故址介绍情况。(摄影:刘梦阳)

“史实就是史实,任何人也抹杀不掉!”

2015年4月27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哈弗大学回答提问时声称“对二战时期被人贩卖做慰安妇的妇女感到心痛”。

这套以“人口贩卖”混淆视听,粉饰“强征慰安妇”罪行的措辞,一时间令国际舆论哗然。美联社评论称:“将‘慰安妇’问题称作‘人口贩卖’,却绝口不提这一问题的加害方,显示出安倍在对待‘慰安妇’等历史问题上继续坚持‘模糊’表述的策略。”

“日本当局领导人恬不知耻地将侵畧战争中诸多罪行之一的建立 ‘慰安所’ 这一反人类罪行,诡称为‘当地卖淫嫖娼行为’这种谬论,是可忍孰不可忍!”杨春和提起日本右翼针对“慰安妇”问题的言论,气不打一处来。

在史家巷1号门口,杨春和说:“当年,我家祖居东套房的东山墙与中兴旅馆西墙毗连,仅一墙之隔。我从幼时有记忆起就多次听祖母、父母告诉我,我家东套房在日军侵占白蒲时,曾被日本人强行霸占并入中兴旅馆,建立了罪恶的‘慰安所’。”

据史料记载,1938年3月18日晨,日军入侵如皋市白蒲镇,不断下乡扫荡,除抢劫财物外,重点是抓“花姑娘”,被强掳来的妇女就被关在中兴旅馆内供日军轮流奸淫蹂躏。

“他们抓的‘花姑娘’太多,中兴旅馆容不下了,慰安所就利用我祖父母逃难外出,家中无人之机,强行将我家东套房山墙打洞开门,将慰安所扩展到我家东套房内。后来我祖父母胆战心惊地回家看到此情景,终因畏惧日军和维持会汉奸的淫威,不敢对强征东套房的行为表示抗议……在家中他们常常听到隔壁中兴旅馆内鬼子的叫骂声、鞭挞声和女孩子的惨哭声。直至抗战结束,我家东套房与中兴旅馆之间开的墙门洞,才得以用砖堵死……”

杨春和描述着他从祖辈、父辈那里听来的往事,言语间的愤恨无以复加:“1980年白蒲邮政支局征用我家老宅建邮政大楼,搬迁拆屋时,东套房原被日军强扒的门洞仍清晰可辩,原中兴旅馆和我家东套房就是日本侵略兵在白蒲强建‘慰安所’的铁证!史实就是史实,任何人也抹杀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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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粉英老人的南京大屠杀幸存者身份证明。(供图:姜伟勋)

周粉英的故事

据周粉英老人生前回忆,她被抓去充当“慰安妇”是在1938年3月23日,她当时年仅22岁。

那一天,日本“鬼子”逐户盘查搜索,发现了躲在农户家中磨盘下的周粉英和她的小姑。那一瞬间,周粉英与小姑浑身颤抖,紧紧抱在一起。日本“鬼子”像“老鹰捉小鸡”似地将她俩揪起来,用麻绳绑好捆扎在板车上,像拉牲口一样拉走了。

周粉英和小姑被关进了中兴旅馆内,看到一同被抓进来的还有其他村的姑娘,共20多人,她们都一起被关在旅馆里的各个木屋内,成了固定的“慰安妇”。当时军营里大约有50多个日本官兵,被抓进来的女孩都编了号,由于周粉英姿容最佳,她被编为“1号”。

几天之内“慰安所”里又先后被抓进40来个姑娘。姑娘们每天都要遭受“鬼子”多次奸淫蹂躏,“鬼子”来叫她们,只喊编号,不唤名字。一旦有人不愿意,就会遭到毒打。“慰安所”昼夜都有日本士兵轮班看守,连她们上厕所都有人跟着。

如遇大批日军过境,姑娘们遭受的蹂躏就更惨绝人寰,前面发泄兽欲的士兵还未下床,后面的就在等待,有的妇女一天要接待二十多人。其中有一妇女由于连续不断遭奸淫,下身浮肿,疼痛万分,被送至医院治疗,可是夜间还遭到日本看护兵的强奸……

每晚,周粉英都能听到姐妹们凄惨的哭泣声,她自己的眼睛也一次次哭肿,后来眼睛越来越不好,直至失明。因为遭受日军凌辱,周粉英留下了肚子胀的病根——时常要小便,但一蹲几个小时就是尿不出来,一辈子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后来周粉英被确诊为盆腔肿瘤晚期,由于病情已经恶化,根治病痛回天乏术。

“鬼子糟蹋我,难道就能这样算了?还有没有个论理的地方?最起码要向我赔礼道歉呀!”周粉英老人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无法对那一段屈辱回忆释怀。试问,这样的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又有几人可以原谅?

这不仅仅是周粉英们的痛,更是我们民族的、国家的痛。

逝者长已矣,今人当铭记。

(编辑:信莲)